黄色文学永久地址: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的免翻地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友人B把手按在她的肩膀上。怎么了呢?顺着视线看过去墙角上画了大大小小几个意义不明的涂鸦。\r 看起来如同KXRSH?GGGXZ9Cδ的字符串。\r 像是有三个人张开双手站成一列的房间的俯视图。\r 重叠的N和X的末端延伸出几何形状。\r 角落标着WIFI符号的方格,右侧是天线一般的笔迹。\r “别看。”\r 友人B捂住了莱比锡的眼睛,但是已经晚了。她咋舌之后放弃了这个无意义的举动。\r “搞什么啊你。”\r “是计算机。”[newpage]\r \r “不不不这个只是涂鸦吧……你看,整个楼道里都是啊。”\r 确实,喷灌造出的涂鸦在楼道里到处都是。虽然铅笔道构成的鬼画符很罕见,充其量也只是恶作剧似的玩闹。\r 友人B咬着手指,陷入思考。莱比锡实在懒得理她,于是握起门把手拧了下去。\r “比起那个还是钱最重要,先想想怎么买到晚饭才是正事。希望下一个生意也是像看店之类的躺赢合同啊!”\r 这么说着,轻巡洋舰一把推开门板。\r 让人安心的小小的平坦胸部。\r 没有穿衣服的金发少女,站在浴室的门垫上,与她们撞了个正着。\r 莱比锡轻轻关上了门。\r 她伸出手捏起友人B的脸颊,往旁边使劲拉扯。\r “好痛,你干吗?!”\r 得到了确认的回应,她再次打开了门。\r 穿着毛衣和短裙,一身英伦风格的金发少女坐在单人沙发上,安静地看着她们。\r 要说有什么异常,那就是她手里拿着一根魔杖,而一枚和友人B腰间收纳的“压舱物”完全相同的kanzeluhr在茶几上安静地躺着。\r 你到底有何贵干,这位小姐?面对这理所当然的疑问,魔法少女模样的不法入侵者用魔杖指着大门门板。\r 纸质转盘的绿色一栏上写着“接受委托”。\r 现在可以接受新的工作了对吧,很好,请你们听一听我的委托。\r [newpage] \r \r 希望你可以去对一名舰娘实施击沉处分。\r 金发的英国风情的魔法少女这么说道。\r “击沉处分就是杀人吧,确实比活着捉回来要简单得多。但是我拒绝,我并不是什么杀人鬼。”\r 坐在她对面的藤椅上,听完宝贵的客户的要求之后,翘着二郎腿的友人B一口回绝,非常干净利落。\r 因为事情太过惊悚吗?对某人实行雷击处分即便在战场上也不常见,更何况在安稳的都市中。\r “并不是这样,在这座混沌之城中发生什么都不奇怪,买凶杀人也并非不可能,更何况你这个委托人物色到了本行。”\r 遗憾的是,对活着的舰娘进行击沉处分这种事我做不来——她这么断言。既不是同病相怜的暧昧,也不是道德准则的约束……人类是宝物,KAN是玷污人类的猛毒;赋予人以超越性的未名的秩序态混沌——KAN粒子绝不是什么好东西。而介于两者之间的舰娘只要还没有坠入KAN的一侧便尚存价值;她仅仅是将人类的继存作为至上的目的,将其写入了模因而已。\r “即便是从战场上、从生活中逃避开来的人屑也不在我的狩猎范围之中。要处决逃兵的话随便找别人就好了。”\r 从鼻子里哼出声的金发少女将背包打开,布袋里滚落出十五六根黄澄澄的东西来。\r 六百多盎司的黄金一次交齐,够不够呢?\r “七十万……呿,你是贾比尔吗,还是霍恩海姆!?”\r 友人B瞪着委托人,突然问起她的名字来。[newpage]\r \r 魔法少女委托人从沙发里站起来(虽然娇小的她现在才和友人B差不多高),用魔杖指着藤椅上的原·舰娘。\r 就在两人都以为她要下什么怪忌(geasa)的时候,少女开口了。她的嗓音有点毛糙,听着像是喝水太少:\r “我知道你的事情,镇守府的幻之舰、天上天下的轻巡。战列舰级也好旗舰级也好,不管与怎样的敌人对峙都一定能取得胜利、将其全数歼灭;穷竭人智讨灭深海、一拳就能点亮死兆星的怪人舰娘……你的故事我听过无数遍了。”\r 魔法少女咽了一下口水,能大声说出面前的恐怖大王的战绩,这份勇气真的是了不起。\r “你从以前起就是杀人魔了,这份工作再合适不过!而我连你在这座都市中的所作所为也一清二楚——你隐瞒着身份,在此地大量屠杀‘无序无理量’的怪兽对吧。”\r 明明手上的鲜血一捧一捧的,再做次坏事也无所谓吧。更何况我并非叫你去杀害人类,而是为报废发狂的野兽予以解脱。\r 魔法少女手中的魔杖的尖端,指向了桌子上的kanzeluhr。\r 与鱼雷的形状相似,那是一枚圆滚滚的无针尖脉冲注射器,缺乏安全锁、端帽等必要的部件,本应存在按钮的地方是三片式螺旋桨叶(根据莱比锡浅薄的医学见识来看,是这样的)。\r “你看,根据你的需求,我连这个‘压舱物’都如约搞到手了。这就完全符合你出手的条件了吧!来,快些,变成KANMEN RIDER K,消灭‘无序无理量’吧!”\r 友人B拿起了那枚针筒,露出了奇妙的表情:\r “真令我吃惊,我好像对这个舰娘有些印象……你连KANMEN RITTER的事情都知道了啊,这可不太好。我先确认一下,你还是人类吗,不是krebs吧。莱比锡,可以把门锁上吗?”\r 被金条吸引住的舰娘这才回过神来。[newpage] \r \r \r 只是把声音放低、眯起眼睛,友人B身边的气温就下降了十度。被威压盯上的少女闭上了嘴巴。\r “你啊,我还以为是无关者……到底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事情?”\r 她一只脚踏在茶几上,伸手攥住了少女的衣襟,捏着脖子把她提了起来。\r 无视咳嗽声和拳打脚踢,从腰间掏出的是惯用的kanzeluhr。\r 尽管多次使用,却依然被保养得闪闪发亮——她用手指夹住自己的kanzeluhr,递到少女眼前:\r “这个东西对于我而言确实是必需品,只需要两枚就可以跟krebs……跟K之兽抗衡。但是,你到底在讲什么啊,无序无理量和RIDER那一套是深海对策局的惯用语,你该不会是窃听了电台找上门来的吧?如果想跟他们一起算计我的话就直接攻过来吧。单枪匹马前来挑衅,还能有这种操作?这家伙有够矛盾的。再说了,过去的我就连自己都记不清楚了,别说得好像很了解似的,你哪根葱啊?”\r 啊啊,还有那个东西是叫lasabrjotur吗,那个东西也是你搞的鬼吧!\r “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,放我下来,你这罪犯!”\r 如果少女回答得不妥,很可能下一秒就会被折断颈椎……等一下等一下,意识消失时舰娘的K粒子操作能力会失控,那样的话岂不是会在这座公寓里化为krebs?\r “未来的黄金之星在招手,我现在必须阻止你!”\r 莱比锡采取了紧急手段,迫使她松开少女的衣襟。\r 友人B手指力度的减轻只有一瞬,魔法少女的脚尖将将沾到地板,这就足够了。\r 随着腹部肌肉收缩和力量惊人的蹬踹,她的脑袋像炮弹一样撞了上来。\r “!!”\r 就算是友人B也躲避不及,上半身被撞得向后弯折,脊柱咔嚓作响。两人的额头都咻咻地冒出青烟。[newpage]\r \r 落到地板上的魔法少女喘着粗气,脖子上浮现出青紫的指印,优雅全失地趴在地上咒骂起来。\r “芙蕾德莉卡以外的德国船都这么讨厌!去死吧,开膛刽子手,比天气还坏一百倍!胡德说的没错,这个怪人简直不可理喻……脑子坏掉了!”\r “红茶四眼?还有小十六?啊,等一下,这孩子说不定……”\r 莱比锡再次扯住友人的衣服下摆,试图中止这无聊的胡闹。\r 总有一天要用贼鸥把你击沉!魔法少女仰起脸来诅咒友人B。\r 啊啊?你试试啊,小混蛋!那种破飞机怎么可能打得中我?摸着发热的额头,友人B听到了某人的名字后突然火冒三丈,手臂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。\r 如果放任她一拳打下去的话这座公寓就会化为废墟,莱比锡如此坚信。诚然,生起气来的友人B比龙还要恐怖,徒有勇气的扭打只是火上浇油……然而,她的面前此刻摆着RI·RENOS的黄金之山,就算再来两头魔龙也没有理由就此打住。[newpage] \r \r \r 无敌的友人B倒下了。\r 由长官远程函授的,让身体和心灵一起堕落的SOMA技,在此展现。让人恐惧的正是我的才能啊——莱比锡一脚踢开友人B痉挛的身体,坐到了椅子上。\r 她笑眯眯地攥起了魔法少女的双手,把她拉到面前。\r “不好意思,她只是负责打架的前台业务员,我才是这里的负责人。”\r 那份看到金子之后空手也能屠戮友人的气魄和技术,以及毫不掩饰欲望的业务性微笑,让金发的少女感到非常恐怖。\r 你这厮——面上红潮未退的友人B从牙缝里吐出怨声。\r “说什么呢,你怎么可以对昔日港区的同伴这么粗鲁?”\r 哈啊?友人B一下子张大了嘴巴。\r 再怎么皱眉头,不希望想起来的你就是故意想不起来,这毛病我早就摸透了。莱比锡叹了口气,她伸手把娇小的魔法少女抱过来,一左一右地把她的头发绑成双马尾。\r 十分不情愿地挤出笑容的少女,深色虹膜中心是发光的瞳孔,像是夜空一般。\r 群青色的毛衣上面搭着纪念商店里买来的周边围巾。\r 额头咻咻地冒着烟。\r 手里攥着的魔杖冒着火星。\r 看,这下就和产品宣传册上的一模一样了吧!\r [newpage]\r \r 巡洋舰B将外出的长靴套到脚上,关上了房间的大门。\r 持续待在房间里根本无济于事,她跺了跺脚,把自己留下的脚印踩得乱糟糟的。\r 楼道里一片漆黑,她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,现在恐怕连十一点钟声也要敲响了。\r 房间的外延是一条走廊,向前走十米右拐便是楼梯。\r 沿着楼梯走到顶层,跳到相邻的楼房的屋顶上便可以溜之大吉。\r 可是比起一走了之,巡洋舰B选择的是走进了一边的贮藏室,开始翻箱倒柜找起东西来。\r 把头探到搁板下面的时候,以及在开了个大洞的墙壁对面的柜子上,她两次露出了笑容。\r 五分钟后,前·舰娘的身影出现在大街上,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子。其中之一,不必说,是她自己设计(外套)的防水手机。\r 明明没有按下任何按键,电话便擅自打通了。\r 如果能够跟踪信号的话,就会发现这个手机并没有连接上任何一条线路。同样地,电池里根本就没有电的手机是绝对不可能发送电磁波讯号的。\r 即便如此,巡洋舰B的表情也没有特别的变化,她接通了电话,放在耳边。\r “Moin。”\r 如果在场的过路人有一丁点科学知识的话,恐怕就会联想到这种午夜凶铃般的奇迹与量子通讯类似。即便互相处于地球的两个极点,也能让K粒子发生纠缠——宏观上难以实现的事情,舰娘却将其作为内线电话使用。[newpage] \r \r 《Ja,是我。怎么样,没赶上吗。》\r 巡洋舰B回过头去,看着身后的景色。\r 用一个词来描述的话,那就是凄惨。门廊上勉强还能看到Institut的招牌,剩下的字却埋在瓦砾堆里了。因为是在“最终防卫线都市”项目之后才修筑的建筑,远离教堂成群的老城区;原本是一座光辉富丽的大厦,现在正当腰的部分却开了个大口子。\r 被凌迟一般划得乱七八糟的墙面,在离地面二三十米的地方出现了大片砖石脱离的痕迹,仔细看的话还有大型物体攀附在上面留下的足迹。\r 就连室内也同样地,被切的无处下脚。\r 钢铁和人的肉体一视同仁地被切片、斩裂,让人联想到削笔机或者废纸粉碎机下面废料盒里的碎片。\r 《……是嘛,连完整的尸体都没留下。明明是久负盛名的舰装开发研究室,全灭了实在是够可惜——不,不对,这个就是原因吧。》\r 我再复述一下现场好了,希望你能纠正其中不对的地方。莱比锡重新誊抄了一遍乱七八糟的笔记,在电话那头说道:\r 破坏现场是距离“全自动K粒子发散防御都市”相当接近的另一个政治中心“兵营都市”——以前作为选帝侯国的首府和联邦国首都的都市——的郊外,高新产业区北部的实验室。那是负责重型巡洋舰级舰娘专属舰装开发的实验室,据莱比锡所知,是有着开发白刃战兵器嗜好的古板工匠们的聚集地。\r 傍晚时分这里遭到了大型的krebs从外壁发起的攻击,人员聚集的房间被捣毁了,楼层内部也在袭击中破损得不成样子,一度还发生了爆炸。可能是留下来加班的白大褂研究员,大约十人,全部遇害——别说有没有留下目击者,就连尸体也大多被切碎,像是落花般铺满了房间。在底层的保安或者后勤人员却一个也没见到。[newpage]\r \r 有什么地方很奇怪,前辈。莱比锡察觉到矛盾的地方。\r 《杀害的手段和屠戮的数量绝对是搞错了,这个krebs非常异质。》\r “嗯,从krebs的角度来说是这样的。纯粹的K之兽就是意识的洪流,它只会用体积和质量进行碾压,或者下意识地让正常的东西过载,‘坏掉’只是结果论。而将某物用刀片切开这种动作怎么看都是有意识的。保有意识是一种幼稚的表现,但是弄坏的数量太多了,从这个角度来看又很成熟——幼态持续吗,它说不定还相当有童心呢。”\r 请你不要胡乱分析了。莱比锡跟不上友人的思路,希望她能说一些自己听得懂的话。\r 事实上我也找到了,krebs的身体碎片。这团KAN粒子还没有解除拟态,K之兽就在附近。\r 巡洋舰B手里的另一个塑料封袋,正是从柜子上采集到的脱落物样本。只要将其特有的组合模式跟注册过的舰娘的资料库相对比,应该就能核实其正体。\r 《事到如今做这个没什么用处吧,委托人已经给了合适的kanzeluhr了吧。》\r “啊啊,那个家伙,E国的舰娘真的靠谱吗?”\r 巡洋舰B摆出了一副臭脸。她回想起那次糟糕的会面,并且将其列为最近一周最倒霉事件之首。\r [newpage]\r \r “看,这下就和产品宣传册上的一模一样了吧!”\r 少女留着金色蓬松的双马尾,盖住脖颈的围巾和蓝色毛织背心都有点土气。被莱比锡抱在怀里看着就像是个中学生。\r 就连自己也从海军杂志上读过,这就是驱逐舰级舰娘萤火虫的推荐着装。\r 只是身高并不一样,可能是青春期或者被KAN粒子影响发育的缘故,手脚细长身材细瘦,跟衣服不是很搭配。\r 后辈一下子把她举了起来。\r “咱们镇守府的萤火虫来的也很早喔,比你入职的时间晚半年左右。当时还是小不点呢,现在也有模有样了。”\r 原本E国的舰娘和我们G国的有点合不来,特别是百眼巨人她们那一拨;你对社交就是全然不感兴趣,别的圈子的人很陌生是理所当然的。看到我的表情,她补充道。\r 莱比锡对小孩子兴趣缺缺,现在却越举越高觉得很有趣。\r “哇,哈哈,举高高!接下来要骑大马吗?”\r “可恶,放我下来,葛朗台二世!我已经受够舰娘的怪力了!”\r 你现在也是舰娘啊。我擅自这么想到,如此直白的思考让自己也吃了一惊。\r 她用非常厌恶的眼神瞥了我一眼,干什么嘛,我想的明明就没错。\r 房主终于玩够了少女的身体,坐下来准备好好谈生意。我就保持原本的姿势躺在地上听她们讲,这副模样温顺无害如同猫咪,勉强能让她们把精力集中在别的话题上。\r “喏,这是那个螃蟹经过之后留下的痕迹,我都照下来了。”\r 莱比锡把看过的照片递到我眼前,啊啊,真是不得了。像是被主炮炮管迎面扫过,或者被扔到了螺旋桨里绞碎了似的残骸,还有被卷入建筑物解体崩塌的肉饼。[newpage]\r \r 奇怪,大部分死者都是全身红彤彤的,出事的时候都穿着白衣服吗,这也未免太过于凑巧。\r “白大褂……唔,这些事情我在报纸上也有印象,近日的连续实验事故还有网路上的阴谋论什么的……也就是说这个krebs袭击的地方和人群是特定的吗?”\r 莱比锡代替我问出了这句话。\r 萤火虫抿着嘴唇点了点头。\r “那么能够推定她的身份吗?掌握习惯或者行动规律才能够缩小包围网,虽说这也是现学现卖——”\r 躺在地上的自己用鼻子哼了一声。\r 后辈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下手有多重,她看过来的眼神里一半是歉意。是啊,差点就升天了,吓坏我了。\r “这种事情问刽子手就可以,我可是准备了相性最好的‘压舱物’给她。这个家伙的话恐怕早就猜到实情了吧!”\r 魔法少女那种不愿意多说话的态度,与我所知的“一般的萤火虫”完全不一样,这个人有点扭曲……说不定我的港区的确盛产怪人。\r “等一下萤火虫,现在这家伙是笨蛋,跟以前还是有点区别的……”\r 这什么话,我的脑子可好得很!这枚kanzeluhr里面寄宿的不就是——[newpage] \r \r 不能说出来,不能说出来。\r 噎住气管、牵动泪腺的孤独感从心底苏生。包裹着身体的声音远去,所留下的真空中只能感觉到血液的流动和心脏的鼓动。忘记季节的流逝,大脑所看到的现实逐渐与无意义的光斑趋同,如同分不清漂浮还是坠落的隧道飞行。再见了,再见了,通往北方之路的峡湾(Koenigreich)的水底,向着黑色的深渊,和为之翻转的黎明前的黑夜的深空,视界开始倒退——\r 在强制脱离kanzeluhr之前,我看到了自己。原来是这么回事,这枚压舱物的主人正是□□□□……虽然断开连接之后我就会忘却她记忆中的世界,就只是现在的话,我也想为这次重逢献上叹息。\r 将你留在那里是我的失职,这一次我会将你的姐姐(krebs)从KAN的支配下解放,像人类一样埋葬。\r 用力摇摇头,身体终于能够动起来了。好吧,我接就是。这样地告诉了在场的另外两人。萤火虫露出了“果然如此”的满足笑容。\r “但是我还有个条件,要用这个kanzeluhr的话需要一段时间来习惯它。为我提供一个不受打扰、消息灵通的场所是你的义务。”\r 好啊,那个火箭头回答道。而莱比锡则把目光转向自己,好奇地问:\r “那么krebs是谁?”\r 我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,方才瞬间的全知却溜走了。\r “——不好意思,已经忘了。我只记得是可恶的巨乳。”\r 她失望得“欸欸”地叫起来。\r [newpage]\r \r 综上所述,巡洋舰B接下了萤火虫的委托,根据她提供的情报,一路赶到这个距离市区一个多小时路程的高新科技区。本来是想阻止krebs进一步的暴行,却被抢了先。\r 说到kanzeluhr的话题,她下意识地把手放在腹部的腰带上。\r 其中的一侧,正插着从委托人那里弄到手的“压舱物”。\r 听好了,就算遇到紧急情况,也不要直接用这枚kanzeluhr。用平常的那一组就好了,我可不希望明天报纸头条是哪里又发生了核爆。\r 临行前莱比锡这样叮嘱她的前辈,不要随便动用新的装备,而她的前辈呢?\r 根本就没有听从劝告,巡洋舰B当然是一出门就把新的kanzeluhr插进了腰带的 kanmen ritters matrix接口里。时间不多,她只想着应该尽早开始适应程序才行。\r 《好吧,多少也不算是白跑一趟,你快点回来吧,我想那块具象样本还能坚持两个小时不解体吧。》\r “嗯嗯,我知道了。我回来吃晚饭,好饿啊。”\r 等一下,莱比锡突然又叫住了她。干嘛啦,难道哪里做得不对吗。\r 你那边什么声音?后辈的嗓音从内线电话里传来。巡洋舰B抬起头,这才发现周围已经是警笛大作。哎呀,看来内线电话的自动调整音量功能还是有缺陷的。说的也对,发生了这么大的事,没有警察过来包围现场反而奇怪。但自己是案发没多久就进入现场,十几分钟之后便遛出来了才对,怎么会有这么多人?\r “莱比锡,现在几点?案发时间是十点,我进入现场最多不超过十点半。”\r 《墙上的挂钟是十点五十五?》\r 不对,额头上流下了冷汗。\r 街灯下挂着的表盘上,指针分明已经超过了十二。糟了。\r 察觉到时间流动的差错之后,怪忌被打破了——瞬间,世界的反K的修正力就作用在巡洋舰B的身上。\r “咕唔……!!”[newpage]\r \r 城市进入午夜,一切便会趋于停滞。不快点回去的话就危险了。\r 巡洋舰B想要用超人的弹跳力从警车的缝隙里逃走,腿脚却失去了力气。\r 并非如此,力量依旧,但是她的身体就像是被施加了慢镜头的诅咒一般,根本无法挪动。视野中世界开始分解,变得有如融化的油漆,或者夹杂着结晶的奶油;大脑擅自看到不应当看到的东西。\r 风也在停滞,水也在停滞,声音也在变慢;人类的活动、KAN和整座都市开始失速,就连弦的抖动频率也在趋同,夜晚的万向结合空想世界即将降临。\r 一瞬间身体就被警车的大灯笼罩了,警察也围了上来,巡洋舰B勉强理解到他们是在盘问自己。\r 啊啊,麻烦了。\r 她的视线挪向手中的塑料袋,K之兽的脱落物样本冒着泡泡回归了本来面貌,不如说已然消失干净。而里面的东西只剩下溅上去的受害者的鲜血。\r 被戴上手铐,塞进警车之前,巡洋舰B所看到的最后景象是,混迹在警察中间的萤火虫的身影。\r 失去意识的瞬间,她咬紧牙关,含糊地吐出了怒吼:\r “呿,混蛋……”\r [newpage] \r \r \r 第二天我去拜访警探的时候,他显得非常高兴。\r “对啦,就是这样,多少也要对吃硬饭的人多一点感激之情。如果没有警探在的话这座城市很快就会被搞翻天的,这里有那么多隐蔽人心的缝隙,躲在阴影里长大的东西真可怕呀……”\r 不用劳烦他到我的公寓来接自己,原来是这么让人开心的事情吗。\r “哎,就是这么回事,小姐。你是住在兵营都市-防御都市联合机场旁边的公寓对吧,我也是该地的常客啊。在那边办的案子太多了,几年之前那边的猎奇杀人案可以说是层出不穷,破案率都在一成以下——现在也落得个提起机场就会头痛的毛病。睹物思人这种现象已经变成负担了……你也懂得吧,人类的脑子无法真正地遗忘什么东西,电讯号终究会被识别到。”\r 这次有了铁打的证据和可疑的嫌疑人,绝对要终结这场邪恶的连续杀人案件!啊,我也能睡个安稳觉了。\r 他得意忘形地说道。\r 嗯嗯……我一边应和着,一边观察起他的表情。这可能是我学生时代养成的习惯,对不熟悉的人总会盯着看很久。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依然穿着几天前在警局里见过的那件风衣,鼻梁也是一样的歪。眉头聚拢,眉梢向上扬起,眼睛眯起来——用我的话来说就是降眉间肌聚拢、额肌收缩、眼裂变窄,姑且可以认为他真的被公寓那边的案件烦得够呛。\r 路上谁也没再多说话,就这样我们直接拐进了老城区,从一处教堂旁边的庄园门口经过,到达了嫌疑人B位于“老城惊奇公寓”一层的租房。[newpage]\r \r 警探想也不想就按下了门铃。\r 我原本反射性地想要摸出来电子钥匙,幸亏他是背对自己的,并没有发现。\r 从零层的前台要到了102的钥匙,警探便自己先行一步要去开门,我自然是吓了一跳,把他叫住了。\r “女生的房间……有的时候也是有各种不方便的地方……的嘛。”\r 非礼勿视倒是其次,据我所知,整个案件扑朔迷离,局子里上下忙作一团,这个警探本人没有事先请示到搜查许可,所以不方便太声张才是重点。\r 这样低声下气地请求,才换来男人的点头。舒了一口气之后,我迅速地填好了访客信息表。\r ——正在凋谢的屋内景致;视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;打开的瞬间还十分干净的房间,仿佛下雪似的迅速被灰尘堆满;三合板的桌子摇晃着倒下,呼吸间就腐朽变为渣土;摆放好的家具与墙壁形成了压抑的重奏,列车驶过般的疾走预感让人头晕目眩。\r 拧开门把手的瞬间,我产生了这样的既视感。[newpage]\r \r 绝非是屋子的使用者不修边幅,搞出糟心的名堂。仅仅是她在此地过于安心,以至于在坠入梦境的片刻,将自己的本质暴露出来的关系。那是一直注视着“禁止观测”的东西的人,所能见到的终末风景(worlds\u0027 endings)。嫌疑犯B就是这样的人物:长久徘徊在境界的分水岭上,在滑向堕亡的一侧时,所吐出的叹息自然就是置人于死地的猛毒气。\r 我摇了摇头,接受这间屋子的暗示是不可取的。屋主应该没有思考过以KAN的形式布置防御工事,这只是她的无心之举。我在与嫌疑犯B失去联络的当天就来过这里,而今天的违和感丝毫不输于那次。\r 确认了内衣、卫生用品、她最宝贝的(旧货店买来的)儿童电视剧BD光碟之类的隐私物都有好好收起来之后,我示意警探请他自便。\r 要说的话,房间其实很小。除了浴室、走廊过道上的厨房以外,就只剩下与起居室合为一体的客厅。在警探打开柜橱,查看美乃滋的空瓶子和土豆皮后面有没有藏赃物的这个空当,我挡住电话机,用指关节按下了启动键。\r 亮起的是红灯,并没有未接电话,也没有留言。好耶,我给港区那边也进行过通报,讲定了嫌疑犯B的现状由自己代为确认,定时汇报暂时取消一阵子——看来她们是好好地理解了事态。舰娘间的内线电话是无法被非舰娘窃听的,只不过,电话机要是亮起灯来就怎么看都很可疑吧。莱比锡做事就像记账一样滴水不漏呢!\r “莱比锡小姐,我要打开她的抽屉了。”[newpage] \r \r 被叫到名字的自己抽了口气,唉唉唉?我交给警察的身份证件上写的明明是做舰娘以前的本名——\r 躺在抽屉里的东西,是差一点就用完的、捡回来的铅笔和橡皮头;以及舔得干干净净的紧急战备粮包装。她收在桌斗里的日记本早就已经收好了,多余的几枚kanzeluhr也都藏到了地下室。\r 什么都没有找到的警探,却叫了我的“舰娘”的名字。\r “莱比锡小姐……你跟嫌疑犯是同港区的伙伴对吗,所以才认识的吧。”\r 怎么会暴露了呢,我并不是嫌疑犯B,没有她那近乎于预言的透视能力,所以再怎么猜也猜不到答案。老实说,作为普通的良民仅仅是在警探面前保持镇定就已经颇为不易。嗯,正是因为晓得撒谎有多难,我才会从额头流下冷汗。如果是熟人的话,运用学到的知识与其对峙并不是难事,但是自己缺乏与陌生的暴力机关从业者对视的勇气,这我是知道的。\r “确实是这样,而且还是同属G国的舰娘,舰种也相同,就连型号也几乎一样。现在我所做的正是为了回报当年服役时她的照顾。不过我退役得很早,准确地说是比她早半年左右就辞职了。”\r 我撩起头发,让他看到自己后颈处的伤疤。\r 对这个人撒谎的话,一瞬间就会被看出来。我的神智很正常,所以没办法用活在虚假世界中的方式来瞒过这台人形测谎机。\r 但是即便如此,自己也根本就没有说出实话,这两者之间并不存在矛盾。[newpage]\r \r 我可不是罪犯啊……您这样调查的话我在舰娘的立场上也很难办的。\r “我只是出于礼貌,在你填访客记录的时候看了一眼。这当然是对工作的尊敬,警探的本职工作正是打听小道消息、把细节全都输入脑子里。没有听说过吗,潜意识的处理能力是很强的,能够记住一切的人甚至可以预测未来,请不要质疑我的专业素养,莱比锡小姐。”\r 切,本来还想用宪兵队的名头来压倒他,结果简直是自讨没趣。我乖乖地转过身去,也就能做这么多,自己已经到极限了。内心偷偷道歉,实在是不好意思,前辈请你自求多福——\r 来,一起把她的个人证件找出来!我也不方便直接去翻柜子,那边的舰娘小姐来搭把手。\r 深深地叹了口气,感觉自己实在是太软弱了……但是这位警探老爹好像没打算对我的矛盾发言进行深究,他的宽宏大量竟能令堂堂月薪战士暗自庆幸,我是不是退步了啊?\r 几分钟之后,从枕头下面找到了最后的证件。这下就齐活了,从书面文件的角度来看,嫌疑犯B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普通市民,怎么样,能够洗清嫌疑吗?直接放出来好不好?保释金的话我也能交的?\r 你在想什么,这是两码事,不行——被非常干脆地拒绝了。[newpage]\r \r “我懂的,舰娘小姐以前待在新式海军那里,战时事急从权,这边可不一样。作为现存的唯一的发散防御都市,要求严格是当然的。人类就是所谓的自然人与社会人的结合,也许还有别的部分。其中社会人是以人际要素(Schild)作为识别突触(Synapsen)来连接的网状存在(Spinnennetz-sein),正如推动社会(Koerper)存继的神经细胞一样。”\r ——社会人是无法脱离城邦生活的,因为它既不是神明也不是野兽,仅仅是具备机械功能的单个细胞。在社会这种概念登场的时候,它就会修正人们看待事务的优先级……不如说是从集体无意识的内侧浮上来先验的碎片,使得Wnt的通路得以开启,将名为kinase的齿轮嵌入机器内部,最终促动极化反应的启辉器迸出火星。\r “如果在这座都市内部不完全地遵守规则的话,就是让系统崩溃的病毒了,那种东西就算是正确的也会被剔除,更何况它们百害而无一利,只是些分裂方向错误的随机逻辑错误。”\r ——保持原始简单状态的群体是可以被认知的,因为这个群体仅仅是概念或者某种冲动的放大版。拒绝了复杂和进化之后能够表现出更强的适应能力——与它们有关的词汇无一例外显得极端,例如超速、纯洁、全无和万有。然而放到社会概念之下的话,作为完美生物而存在的、可以通过自他复制来延续存在、通过自我无限的凋亡来规避风险的这个群体,会变得不那么招人喜欢。与其说是退化了的器官或者干细胞,还不如说是功能性残缺的次品、应当被切除的存在、生体的肿瘤(krebs)。\r 听着警探的个人独白,我的眼睛和耳朵似乎都产生了幻觉,恍惚之间记起了嫌疑犯B以前说过的话语。\r 能够说出那种话的人,今天竟然也可以露出笑容……心情突然变得十分沉重。[newpage] \r \r 对这份重量一无所知的歪鼻子警探,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,开始分拣搜索到的一纸袋的文件。我今日上午的大脑负荷早就满点了,无法继续深入思考下去的自己只好自暴自弃地跑到厨房避难。\r Durst auf ein Glas Bier haben(突然好想喝酒)!\r 反应过来嫌疑犯B的房间里没有啤酒、没有牛奶、没有咖啡、没有果汁、没有agua con gas什么都没有的时候,已经来不及后悔。比起与警探斗智斗勇进行对话,看着敬仰的前辈如今的惨状似乎更让人心里难受。唉唉唉,自从与她相遇之后胃疼就再也没停过。\r 到底是以前的嫌疑犯B比较好,还是现在的更可人一些,我根本就做不出选择。好想快点离开这间别扭的公寓,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居住!\r “莱比锡小姐。”\r 毫不留情面的严肃声音从背后传来。他的手里提着准备拿走的东西的纸袋,看样子警探老爹已经完成了文件的分类。太好了,你准备走了吗?\r 正相反,好像是找到了新的线索!他非常高兴地这么说道。\r 他从纸袋里拿出了一个木头方框,翻过来一看,里面夹着照片。[newpage]\r \r 啊,因为是常识以内的东西,所以我忘记把这个也拿走了。这是嫌疑犯B和卡尔斯鲁厄的照片。\r 除了最侧面有她的剪影以外,主要的位置都被后者占据了。照片上的舰娘看起来boyish又温和,讲话稍微带着巴登方言,这和她现在的模样判若两人。嗯,这两个就好像交换了性格一样。\r 原本右面还应该有勾肩搭背的科隆和长官,但是长官的照片不能被带出镇守府,所以那部分剪掉了。照片原本就是我用基洛夫的相机拍的,当然清楚得很。麻烦就麻烦在这原本是我借给友人辅助记忆恢复的物品,所以上面写着时间、日期和“K级”这两个字。\r 我对嫌疑人B的现世(Dieses Leben)越来越感兴趣了。劳驾陪我再呆半个小时吧!灰细胞先生这样要求道。\r 倒吸一口冷气——如果紧接着他没有从大衣口袋里翻出茶包和茶点,我一定会选择严词拒绝。\r [newpage]\r \r “幸福节俭生活从阿□迪开始!”\r 好烫烫烫!\r 事后回忆起来,用这句话干杯了之后,我喝到了这辈子倒数第二苦涩的茶。这是东方绿茶吧,味道好重。\r 警探摆弄着相片,他的目光从卡尔斯鲁厄的身影上挪开,盯着嫌疑犯B的侧脸。\r “看起来关系不错的两个人……明明以前是个安静的美人,现在怎么会杀人呢。”\r 有这种疑问也是理所当然,不如说是这么想才正常。\r 来到这座都市后与嫌疑犯B重逢的那天,我也被吓得逃走了。\r 不,不对,她犯罪一定是有理由的——警探摸着下巴嘟囔着。\r “莱比锡小姐,这张照片上写着K级,也就是说她们是同型的舰娘吧。事实上刚才在信息登记表上还看到了卡尔斯鲁厄这个名字,应该就是她。同型的战舰通常称其为姊妹舰,舰娘之间也有类似的关系吗?”\r 他越来越接近我话题的禁区,让人浑身不舒坦,察觉到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叹气了。\r 欸——抱歉,我的意思是说有的。少的话两三艘,多的话那就是两位数了吧。我的话,在人类的范畴内和在舰娘的范畴内都算是独生女,所以你问这个也没什么实感。“莱比锡”的设计跟K级没什么两样,优点也是缺点也是全部都继承在身上,或许连骨子里的恶劣性格也是如此。可是从字面上讲并非亲姊妹,只是近亲。\r “两种姐妹……的关系吗?等一下,我真的被搞糊涂了。对舰娘来说,战舰那一侧身份的姊妹舰跟人类一侧的血亲有着相同的分量吗?这很奇怪的吧,明明长得也不像,真正的亲人到底是哪一边?”\r 这个大叔一口气的问题好多,让人疲于应对。都是些平常不会浪费时间考虑的蠢问题,答案显而易见。我索性也学着警探老爹的做法,盘着腿直接坐到了地板上。\r 那种东西接近于没有啊!自己这样断言道,警探也吃了一惊。我是说,平时大脑就已经是全速运转了,怎么可能还有余力刻意去作戏。同级舰跟姐妹是同义词,过去发生的事情(历史)就是过去发生的事情(昨天),对我而言根本没有区别。[newpage] \r \r 舰娘之间的关系,就只是既存事实。\r 自己是战舰和是人,并没有冲突。\r 正如过去对比日志本所发现的,\r 大脑已经理解不了个中矛盾,\r 违和悖论日渐、越发模糊,\r 适格者受到了KAN的催眠。[newpage]\r \r 舰娘早就是半只脚探进KAN的深渊的怪物了——这种时候想起嫌疑犯B的名言,真令人不爽。\r “莱比锡小姐,你还记得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吗,我有问过你,嫌疑人是不是患过PTSD之类的心理疾病?”\r “唔,是有这么回事。”\r “那么究竟怎么样呢?我这几天已经去过都市的医院了,调过所有的档案也找不到有关她的病历。那家伙,不会说连感冒都没得过吧,就连在港区的时候也没有任何找医生咨询的记录。唯一例外的就是几年前的近代化改修的文件。”\r 一般离奇案件的破解,要不然就要主动深入,要不然就全部脱出。我想自己应该采取第二种,从犯罪心理入手来理解动机。那么莱比锡小姐,可以更详细地说说看舰娘的事情吗?舰娘的思维逻辑和一般的女性有区别吗?\r 当然有,我认识的这个、那个的舰娘们,多少都有点精神病——很辛苦地把这句话吞回肚子里。背后说同僚坏话是要败人品的,我就指望自己的黄金律招财呢!\r 我咬了咬嘴唇,万事开头难,舰娘是人类将逻格斯和秘索斯结合的最新结晶,自己又不像朋友那样什么都清楚,从哪里讲比较好呢。\r 警探先生,你有听说过Kan Menarche吗?\r “舰……的初潮?”\r 嗯,这个词语在公众中知名度更高一些,所以以它作为切入点我想能更好地解释明白。读报纸的时候应该常看到吧,从哪里又出现了罕见的“掉落型舰娘”?掉落型舰娘,也被叫做天然的舰娘,就是那种深海自身的KAN粒子排序进行重组之后变得规矩老实的适格神经持有者。为了让她们的K粒子重新排列,需要首先摧毁大部分的适格神经,然后听天由命地期望它能够自我修复,这个神经的毁坏、再生的流血过程就叫做舰的初潮。但是狭义的术语总是被误解,现在大家已经习惯它广义的解读了。\r 那就是从潜在的KAN粒子适格者变为天然舰娘的这个过程中,性格有所改变、像是青春期的成长一样的这种心理现象——我说到这里的时候,看见他点了点头。\r 事实上,这个词的正确写法应当是Kanmen Arche——自己在内心中补充道。[newpage]\r \r “你的意思是,这并不是通常意义的成长,吗?”\r 完全正确,若只是成长或者性格翻转,那就太可爱了。Kan Menarche的真实作用过程是人格的解体再构成。构成人类基因的碱基就那么几对,稍稍改变顺序的话,就会成为不同的物种。模因也是如此,仅仅是觉醒了KAN的认知,就足够成为完全不同的东西了。一切的先验都被再编程了——虽然舰娘和人类依然注视着同样的世界,可是视界的缝隙里能瞥见的风景已经改变。\r “有着与原本毫无二致的记忆也好,肉体和精神保持老样子也罢,总之舰娘是另一种生命,已经失去了人类种的可能性和未来。混淆的话总有一天会两边都会伤害到,所以做好区分工作是非常重要的。”\r 原来如此,如果是适格程度比较低的操作员,会因为同时看不到河的两岸而溺水……最后只好拿去解体,那样的半成品在这座都市里应该也不少。\r 歪鼻子老爹直接说出了我想要讲的话,看来他的思维不仅敏锐而且跳跃。\r “那就奇怪了,嫌犯不是那种二流的原舰娘,我这直觉理应很准。纯粹的完成了的舰娘,她的精神应该稳定的不得了才对。”\r 如果属于KAN的部分“原本”就有毛病的话这可说不好——两个人同时脱口而出这一推测。\r “确实,有的舰娘受KAN的影响太大,与其说是舰娘还不说是战舰本身……我服役的镇守府里完全丧失人的立场的家伙也是有的。可是话说在前面,这个朋友并没有半夜跳到研究所杀人的习惯,历史上也没有类似的记载。”[newpage] \r \r “哇,你真的是毫不客气地在背后念叨耶。”\r 嗯,也对,在奉献型自残爱好者、全知全能的被害抑郁症、偏执狂、模仿上瘾者、愉快犯、UMA脑恋爱狂人、十八禁妄想死宅、巨额现金携带上瘾症宿主、怪力巨婴、自信力爆表患者、演员面具上脑的怪人之间挣扎生存,我的神经已经磨损得纤细到没办法忍耐、不吐不快的程度了!\r 如果这时候有酒,一口气喝完一罐亦不在话下,越想越气。\r “嗯嗯,现在的主流意见是说,KAN粒子通过人们对海底的观测获得了先验和经验的碎片,最后以战舰的形式进行表达。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就是这么回事。如果说的文艺一点,使舰娘成为非人的是KAN粒子,而决定非人的形式定格为舰娘的则是怨恨和——。总之途径和指向结合,水到渠成,空想会多次地再演、反复地安可(einer Zugabe)下去。”\r 若是“前世”就结下死仇的舰娘碰面,出拳互相殴打也很正常,只是不至于置彼此于死地……港区的心理咨询主要就是为了这个而建立的。结论就是,舰娘是完全可以适应人类社会的人类,并不是长了腿的战舰;至于人格上的变化,全部都是因为K(Karma)。[newpage]\r \r 脑子坏掉而搞不清楚尺度的家伙另当别论。\r 在人类社会中生存不下去的舰娘,确实从设计的角度来讲是多余的。\r 这种东西不能算作舰娘,而是怪胎或者发育的畸形。她们不能带来进化,仅仅是歧化。\r “哪怕仅剩自己,也能够看到未来——有这种能力的生物才是合格的人类。人生就是战斗到死,人类皆不易!”——这是我从长官那里听到的话语。\r 一说起这些自己的心情就会低落,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嘴里说了什么。\r 头脑里同时有好几个声音在回响,要道出片面的事实来实在是太困难了。我没有坦率地活着,或是全然坠入某一侧的勇气,说谎真的超出了自己的能力上限。如果穿风衣的贝克街来客要求我进行倒叙的话,十有八九会露出马脚吧。\r 只能装可怜了,不,我就是很可怜。\r “抱歉……我并不……擅长讲故事,逻辑也不在行,如果这些有帮到你就好了。”\r 抬头一看,警探自己好像也陷入了混乱,噘着嘴,胡子翘起来,一副嚼碎苦虫的模样。\r 不好意思,我本来以为这应该不难理解,犯罪动机一般也就那几种嘛。但是,要考虑到舰娘的特性的话,或许还得学习更多的历史知识和KAN粒子学。关于舰娘的事实和先入为主的观感混合起来的话,再怎么厉害的人也会被带跑……真的不容易啊,小姐你。\r 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得到了理解,或许我真的有说服者的天赋?\r 事后回想起来,我当时一定露出了明显的傻笑。真不禁夸。\r “好吧,就算你说个天花乱坠,也要把狡猾的嫌犯绳之以法。尽管这比想象中的还要困难……”\r 二人将杯子里的热茶一饮而尽,今天的短暂会面就到此为止了。\r 走到门外的时候顺手还了钥匙,警探打开门,问我要不要搭顺风车。\r 嫌疑犯K的室内暖气还没有供热,因此内外的温差并不明显,59℉左右。建筑物的上空灰蒙蒙一片,呈层的雨云今天也遮蔽了都市。\r 这就是全自动kan粒子发散防御都市十月底的天穹。\r 凝固的大气像要垂下来触摸地面似的,如果是她的话,会说什么呢。\r 远处传来了电车的叮当声。\r “那就不客气地坐一段吧!”\r 为了省下公交钱,我跨入轿车,关上了门。\r [newpage] \r \r 醒来的时候,天空变得十分明亮。\r 我想要起身,但是指尖和嘴唇,乃至眼球外部的肌肉都非常僵硬,像是钢铁铸成。\r 被云层后的太阳所照亮的,大厦楼顶的小小天台,让人产生飞行在半空的错觉。\r 或者沉在深海里,四周都是无言的水的铁壁……的感觉。\r 注视着这片风景的人,看到了面前的世界的眼睛究竟是谁的,对此一无所知。因为就连睁开眼睛的力量都没有:古生物中存在将视觉细胞分散到体表,从而感知外界的种类,如今自己好像也要变成极原始生命体的一员了。\r 突然视野歪斜、横躺过来、一阵冲击——大概是跌倒了。随着视界的左摇右晃,我终于辨别出面前色块的实际含义。\r 沿着神经传导上来的电讯号,使我相信自己还保留着完好的身体、手脚和头脑。自认的功能总算修复完毕了。\r 喉咙干涩得要命,如果可以的话,想要喝水。应该找谁……\r 反复地开阖眼睑,一瞬间,看到了一名少女。\r 金色、黑色、蓝色、辐射出的紫色、摇曳的虹色光晕还有星空一样的虹膜。只能看到色块的眼睛,简直就像是复眼。\r 可是,这个人是认识的熟人,注视着她的瞬间,我做出了反应。\r 顺从内心的冲动,向着她抬高了前臂。\r 她牵起我的手,贴了上来,对上自己的视线。\r “还要再杀掉(击沉)我一次吗,你。”[newpage]\r \r 有着星空一般的虹膜的少女的嗓音,非常的干涩,正如我一般。而话语的内容让自己的回忆苏醒——\r 为了把涌上来的影像的片段咽回去,我用力地垂下头。是的,自己曾经身为加害的一方,这是无所争辩的事实。而受到拷问的内心和报偿的冲动让我把精力放在了别处。\r 那就是,想要将面前的少女推出深渊的愿望。面向消亡的行进是不可取的,即便它会带来生存希望也一样。留下的一方无法释怀,因为多于一人份的未来可能性是个过于沉重的负担。\r 但是,舌头和声带,都发不出声音。\r “你的眼睛——现在才发现,已经变成黑色了。漂亮地流动的红色也干涸了啊,体内一定很热吧。”\r 金发的少女在我耳边轻轻说道。\r 热得简直受不了,像是烧起来了一样。而皮肤以外的世界是如此冰冷、如此的冰冷,我以前从未发现。\r 只有牵着自己的手掌那里,传来了等量的热力(热情)。\r 不可以——走下去,现在离开都市。忘掉我吧,求求你……\r 吐血一般,我从喉咙里挤出话语。听了之后她露出笑容。\r “哎……想要拯救这样的我吗?不要像你的妹妹一样徒劳地沉没,也不要像你一样变成怪物?”\r 只凭自己是不能够阻挡她的,事到如今我已经懂得了这个道理。自己并不是动画里的勇者,也不是正义的伙伴。\r “那是不可能的。你的大脑已经被侵蚀到如此程度了吗?你从很早之前就疯掉了吧,正常的人是我。”[newpage]\r \r 她俯下身子来,抬起了我的下巴。\r “还能想得起来吗,用手切碎人类的触感。明明将他们用乱刀砍得乱七八糟、散落一地的人就是你啊!”\r 什么啊,我……做的吗?\r 将铁块与人体一起切碎的,那个,是我做的吗?但是,我并没有杀人的记忆……\r “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妹妹报仇吗……布吕歇尔就那么重要吗。”\r 被当作试验品送上前线,最后孤独地在那里沉没的你的妹妹的这份怨恨,已经经由你自己的手,平等地降落到他们头上了。\r 你袭击过的地方,全部都是G国重型巡洋舰级舰娘的舰装研究室,直接或者间接让她殒命海峡的研究员,你不是已经把他们切成碎片了吗?\r “何等令人悲伤的故事,但是,唯独杀人是不对的。”\r 金发的少女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。\r “唯有杀人是不对的。”\r 呢喃着,重复着这句话。\r 可是,做出那种事的人其实是——\r 好痛。\r 她的牙齿,陷入我的肩膀。\r 一边呼唤着我的名字,一边流下了眼泪。\r 不要原谅我,不要忘记我……\r 松开牙齿的瞬间,她用力地推了我一把。\r 后面什么都没有,身体周围响起了呼啸的风声。短暂的漂浮中,在自己的身上也看到了怪忌的刻痕,果然是这样。\r 我的身体连同意识一起坠落下去,啊啊,这大概就是此生的永别了吧。\r “因此——我就只有,杀掉你了。”\r 她一直罩在脸上的人格面具掀开了,唯独最后的这句话和她的泪水是出自真心。\r [newpage] \r \r “所以说那是啥啦?”\r 莱比锡从车窗里探出头来。\r 承载两人的轿车,从联邦高速公路A4和A59的交叉口拐到环岛另一侧,没多久就在通往洪堡公园的格伦贝格街上碰到了大塞车。\r 本来想要在警局和临近铁路的公寓之间下车,走个捷径(Kurzbezeichnung)回家。莱比锡现在不得不解开安全带,到外面看看情况。\r 大约有十几辆私人的轿车堵在前面,最前端的厢型车挡住了视线。只能看到前方的大厦门口的位置冒着滚滚的白烟。\r “舰娘小姐,前面是怎么回事?”\r 我也不太清楚,是车祸吗?我到那边看一下。她穿过街道站到了隔离带上。\r 呈川字型伫立在新城区的玻璃幕墙的大楼,沿街排成五列。其中正中央的那一栋面向街道的方向,似乎发生了事故。\r 只是站在隔离带上还是很勉强,如果跳到垃圾桶上,或许能够越过人群看到里面的状况——\r 风向突然改变,扑面而来的冷空气让她打了个喷嚏,险些从落脚点滑下来。\r 站稳当点,小姐。她向后看过去,想要为这份绅士的温柔道谢,但是脸上的表情冻结了。\r 曾几何时见过许多次的MAN IN BLACK,正在穿过车流向这个方向靠近。\r 背后传来了尖叫声和人群跑动的声音。\r 刚才的冷风,也变得更加刺骨。从自己身后拂过的空气中开始析出冰晶。\r 都市全年气温偏低,进入十一月后便常常下雪。但是能够让人从心底感受到寒意的,并非是天气的变化——莱比锡在这一瞬间理解了。\r ——那是来自krebs的热量掠夺。[newpage]\r \r 她踩着别人家轿车的车顶往回跑,跃过了夹在中间的敞篷车,打开车门将警探从驾驶座上扯了出来。\r 水泥块和栏杆,以及人体一起飞上了天。\r 低沉的爆炸声像打雷一样。\r 贯穿耳朵的是汽笛般尖锐的锐响。\r 冰块和铁片擦过皮肤、留下血痕。\r 白色烟幕的正体实际是因低温而凝结的水汽,从那雾团之中,一边射出电流一边站起来的正是超高温的无序无理量的怪兽。\r “糟透了。”\r 舰娘用惊人的力气把歪鼻梁的警探推到街边公园的地上,用身体压住他。\r 从两人头上划过的巨大的刀片,同样也是由KAN粒子具象而来。\r 要是她反应得慢一点点,说不准就要像身后的车辆一样顶端被砍飞了。\r “麻烦了,这可是最糟的情况。”\r 仅仅是一个街道的话还不要紧,但是街道再往前便是大型折扣超市。\r 从那里逃出来的主妇和女性里,如果还混有没取下适格神经的外来舰娘的话,为了自保肯定会下意识地使用舰装的力量吧。况且这里接近都市中心,正是人口密集的地方。\r 那样的话,只要一瞬间就会被暴走的K粒子吞噬,krebs的数量岂不是会呈指数级增长吗。\r 她翻过身来,隔着一片惨况便看到了krebs的全貌。\r 有着巨大赤色复眼的金属螳螂……吗?[newpage]\r \r 二十米长的是身体,站立起来距离地面也有七八米高。穿透柏油路、钉在地上的炮塔形状的足部有四个,躯体前段还有两对三段折叠的斩舰刀。\r 全部的身体,都如同弹簧一般扭曲。\r 并不是旋转式的生长,而是被拧成如此的形状。青翠的体表反射出金属的光芒。\r 站起来的krebs微微摆动着三角形的头部,无机质的面部实在是缺乏表情。就连它有没有在进行思考都不知道,变成了让人搞不懂的家伙。\r “成熟起来了吗,这家伙!”\r 莱比锡拎着搞不清楚情况的警探,趁着K之兽站着不动的瞬间,逃到了洪堡公园内侧的树林里。\r [newpage] \r \r “好了,只要不从中间广场的方向,应该是看不到我们的。”\r “这个,真不是在拍电影吗?”\r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赞同他,还是该痛骂他……我足足用了好几秒来进行心理斗争,最后摇了摇头。\r 原来如此,他压着帽子,从树丛中探出手机拍照,并且伸手从衣襟里取出了烟斗。\r 喂,快放下,想要缓解压力我是懂的,但是那家伙说不定会闻到。\r “为什么你这么熟练啊?判别那个……螳螂的时候也好,躲开它的攻击也好。明明是第一次看到吧,那种电影里的……生物?我有点怀疑,你到底见过几次了?”\r 看来警探老爹只要托着烟斗,智力就会恢复常人水准。我压低了帽檐,含糊地解释了一句这都是战场直觉。\r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: huangsewenxue.com 免翻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原来如此,他干脆直爽地承认了。看来“战场的直觉”确实是掩饰自己的好借口。\r